北都

上文→上

补了林方tag注意。

第二天清晨，基地被一阵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唤醒。

 

“妖怪——！”早起观察植物的张佳乐抱着楼梯把手拽着后面张新杰袖子大叫，下面餐厅的桌子旁正坐着一个穿着保暖睡衣打哈欠的家伙，那人懒洋洋冲他们挥了挥手：“乐乐早，新杰早啊。”

 

方明华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他一大清早已经被惊吓过一次了，因而此时显得十分淡定：“老叶帮我把筷子拿过来。”“好嘞。”那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厨房去帮忙了。两个生物学家这才慢慢从楼梯上下来，“什么情况！”张佳乐一脸懵比，“那是叶秋？不对，就这肾亏的德性是叶秋他哥才对啊，这家伙怎么进来的？周泽楷算错天气了？”

 

“你们先坐吧，”方明华一边摆盘子一边说，“他说等人来齐了统一给个交代。”

 

由于张佳乐的无差别噪音攻击，还在床上的人纷纷惊醒换好衣服依次下楼，多多少少地都被突然出现在基地的第十一人吓得不轻。等最后一个魏琛下楼就座之后，众人围在餐桌旁，不速之客用筷子敲了敲盘子。

 

“首先，”那人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叶修，我那不中用的弟弟前几日承蒙各位照顾，谢谢大家了。”

 

“你是叶修。”名侦探江波涛插话，“所以前几日和我们在一起的人还是叶秋？”他眼珠子转了一圈落到王杰希身上，“王前辈前天晚上见到的人是你？”

 

“是我。”叶修说，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其实我这几天一直都在这个基地里。”

 

“什么？”张佳乐嚷出来，一边还使劲揉着自己的胳膊，“哇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躲在我们中间居然没人发现？”

 

他也学着江波涛的样子四下巡视，很快发现魏琛和方锐一个看天一个看地看起来十分想表现出自己与此事无关。“卧槽我知道了，”他一拍桌子，“你们兴欣狼狈为奸！”

 

“这不能怪老夫，”魏琛推脱，“是老叶求着我说要我帮忙把他藏起来的，他说要帮我洗一个月袜子，盛情难却。”

 

“所以叶前辈你是主动要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越冬的。”江波涛总结，他有点疑惑，“为什么呢，以你的身份，往上面投个申请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为什么要故意藏起来？”

 

“好吧，”叶修长出一口气，“简单地说，我要躲一些人，没有合适的地方，正好老魏他们接单过来越冬，与世隔绝，没人找得到。”

 

众人沉默了 一会儿。“所以你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张佳乐贴心地问。

 

“我家事……”叶修叹了口气。“你们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叶秋一个搞管理的会跑过来和你们同吃同住吗？”他十指交叉，“就是我家老爷子怀疑我藏到了这儿，特别派他过来找人的。”

 

“你可真行。”张佳乐感慨，“现在没人能找到你了。”

 

“多亏哥的聪明才智。”叶修适当地显露了一下自己的本性，众人纷纷投来不忍直视的目光，昨天晚上就听过解释的王杰希咳嗽了一声：“那你就还是来我们组干活吧，我们缺劳动力。”

 

“敢情哥过去就是给你们当劳动力的啊？”叶修说，看见旁边唐昊满脸阴沉，心思略微一动就知道怎么回事。“好好好，劳动力，我和昊昊一起当劳动力，不错不错。”

 

“不准叫我昊昊！”唐昊怒吼。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连绵不绝。等到第四天早上终于有所消停，可以进行一些户外作业。之前肖时钦在的时候就留下了大量测绘数据，然而大雪真的降下来、户外环境变化之后新的数据就需要重新采集。洁白的雪地上留下长长一串脚印，叶修骗唐昊踮着脚走路阻力小，然后嘲笑“你走得好像一只鸟”，把唐昊气得一团雪砸过去，又砸不中。机器推到特定地点，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王杰希把位子让给年轻人，自己坐到旁边一块石头上去监工。叶修好像还有调戏小朋友的念头，把手板在背后在唐昊和邱非之间走来走去，王杰希瞅着唐昊快炸了，及时喊停对着叶修招手：“老叶过来坐会儿！”

 

叶修倒是乖乖回来了，王杰希把石头分给他一半。“你不累吗？”王杰希问他。

 

“我营造一点欢乐的气氛。”叶修一本正经，“你看看你们这里三个人，他俩跟着你像是来受训的。”

 

“你问问唐昊他是愿意受训还是被你折磨。”王杰希不吃他那套，举起手示意邱非机器摆放的位置偏了一点。叶修脑袋凑在他肩旁边，“老王，”他说，“我发现个不错的地儿，午休的时候你跟我来下。”

 

方明华在大喇叭广播之后出来给他们送午饭，不锈钢饭盒里放着几个大饭团。叶修拉着王杰希往平原边上走，雪地行进不易，还好今日无风，叶修用大手套抓着王杰希裹在羽绒衫里的手腕，一脚深一脚浅地往边缘前进。他们走过了一条河，现在水流早已经被冻成了冰块，踩在上面坚实如同陆地。他们走到了山的边缘，叶修停下脚步，指指崖边望出去一览无垠的天：“这里可以看日出。”

 

王杰希眯了眯眼睛，远处的山峦前盘旋着几只展翅翱翔的鹰，天空一碧如洗，皑皑白雪反射着正午的阳光。“今天天气不错。”他道。

 

他们在崖边吃完了饭团，返程的路上在雪松林边的石头底下看到了一枝凝着骨朵的花。这俩人围着花苞啧啧称奇，可惜都不是本职所在，最后在自己的地图上标志了一个记号，准备回去让张佳乐鉴别鉴别。王杰希踩着雪问他：“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干嘛钻人家花丛？”意思是干的是什么缺德事儿。“我弟弟站门口守着我呢，”叶修苦大仇深，“不然我至于？”

 

“你跟你家矛盾不小啊。”王杰希听说过一些关于他们叶氏的事，叶老头子始终认为一辈子做技术没有出息，人要往上爬，因而痛斥叶修不思进取。“不过你都多大了，家里人还没想通，要来这深山老林抓你回去？”

 

“就是这个多大的问题。”叶修说。山间空气很清新，他深吸一口。“正好三个月……让我想想。”

 

这语气俨然是把漫长的越冬当成了自己的长假。他们回到原来的地方，邱非和唐昊已经开始下午的活儿了，叶修摆摆手：“交换交换，你们在旁边看着，我和老王来。”

 

两只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上手测绘进度立即加快了一大截，四点不到今日份额完成，四个人于是推着机器慢慢往回走。回程的路上邱非说早上干活的时候唐昊前辈嫌操作不便有一段时间摘了手套，王杰希立刻抓了人手过来检查，唐昊死活不肯脱，被强摘下来仔细一看，果然是红肿了一片。“没想到这外头下了雪这么冷！”他辩解，王杰希给他戴上手套，“回去让老魏看看，明天还能不能干活。”

 

魏琛医生的检查结果是“别说明儿了，至少给我乖乖在屋子里歇三天”。“这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叶修日常教训人，“小朋友不要急于求成，好好保护自己最重要。”“这医生太不靠谱了吧我不信！”唐昊死命抵抗，“赤脚医生，上次张佳乐口腔溃疡他给人家开泻药，我才不在这个人这里看病……”“大胆！”魏琛横眉冷对，“医生的话岂敢质疑！张佳乐是自己半夜翻方明华冰箱吃坏的！”

 

“我不管，”唐昊哼哼唧唧地站起来，“我要去找张新杰，他比你靠谱多了。”

 

门被摔上。叶修抱着胳膊幸灾乐祸地看着魏琛：“你也有今天。”

 

“滚滚滚。”魏琛说，看见旁边王杰希拉开保健室的门想跟出去：“小王你别管他，张新杰懂个屁。”

 

“……我还是去看看吧。”王杰希走了出去。

 

“啧。”魏琛感叹。完了又看看旁边靠墙的叶修：“其实你也是担心的对吧？”

 

“我又不是你。”叶修说。

 

“你和王杰希就是一个当爹一个当妈，”魏琛用一种仿佛看穿一切的表情说，“怎么样老叶，辛苦吗？”

 

叶修一伸手拿走他台子上的半包香烟，抬腿准备往门外走，“谢了哥们，”留下魏琛在身后气急败坏的高呼“土匪”。

 

 

基地和外界唯一的联络方式是电话。由于所在辖区特殊，从基地拨出去的电话需要接线员转接，而且每次通话有时间限制，价格昂贵，再加上延迟的问题，使用电话其实是很不划算的。叶秋给基地来过一两次电话，开头还是装模作样地询问工作情况，众人都被打过预防针，因而换谁来都是一顿糊弄，小心谨慎不暴露叶修藏在这里的情况。也许是彻底死了心，叶秋后来也就不打电话来了，基地于是一片祥和。

 

也有人需要经常拨打电话。他们的厨子方明华就是电话间最积极的光顾者，被称为“赶着给电信交钱”的不二人选，主要是这十一个人里面只有他是已婚人士，家里还有可爱的宝宝，实在割舍不下家庭生活。周泽楷和江波涛是他们一家的老朋友，因而也经常在方明华打电话的时候凑在一边发出怪声逗小宝宝开心，一般流程是周泽楷说“哈”，然后江波涛接上奇怪拟声词“唔叽吗轰兹拉兹拉biu”，然后方明华的女儿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或者哇哇哇的哭声，两人心满意足被方明华用扫把赶走。

 

另一个经常使用电话的人是方锐，越冬开始后一个礼拜，他终于在晚餐桌上承认了他是真的喜欢林敬言，从此过上了三天一电话唧唧歪歪的生活。不过林敬言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这个后辈这么勤快地给他打电话的原因，全当是此人太无聊，需要一个山外的对象倾诉生活，因而对他格外温柔。每天晚餐前大家一定要喊的话就是“今天方锐和他的林大大表白了吗——没有”，以此想要激励他赶紧修成正果，然而这家伙很怂，每天都能被混过去。于是这事也暂时揭下不提。

 

日子就这么一日日过去。一天，饭桌上，气象组的江波涛拿着他们的统计折线图向大家宣布，接下来的半个月基地所在的平原可能会迎来一次大规模降雪。

 

大规模降雪的意思是狂风暴雪不能出门，不见阳光一连十天。他们有的需要外出作业的小组一开始挺开心，毕竟谁都不愿意弄得一身湿回来，大家活也不干了，干脆聚在一起吃喝玩乐过节，张佳乐把这个活动叫做“双旦小长假”。他们几个一直呆着的人对此早有预备，从柜子里翻出一大堆桌游供人挑选，输了的人要去外面雪地里装疯卖傻十分钟。

 

他们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第一轮抽到大王的人是叶修，此人又惯例地吹捧了一下自己手到擒来的好运气，然后点了一个红心二起来选择。张佳乐直接把手里的纸牌飞到了叶修脸上，被一众人嘲笑实在太二。“我选真心话。”张佳乐谨慎地说。

 

“好的乐乐。”叶修眼睛转了一圈，“讲一讲你一百零八个男朋友的故事。”

 

“我他妈哪儿来的这么多男朋友！”张佳乐抓狂，坐在对面的唐昊冷静指出：“他只是旺桃花，自个儿都不知道。”

 

“你知道得倒是挺多的啊？”叶修抓住槽点，“那唐昊替你前队长来讲一个？”

 

张佳乐也特别好奇地盯着他催促人快讲，唐昊却闭了嘴，怎么都不肯再说了。

 

紧接着第二轮张佳乐就飞快地转了运抽到大王。他眼睛盯着方锐，“这次的红心二得当着我们的面和他喜欢的人表白！”

 

方锐镇定自若地展示了他手中的黑桃尖。张佳乐扭过头，看见唐昊一脸铁青，差点捏扁自己手上那张大红色的牌。“大冒险。”他说。

 

张佳乐笑了笑。“你去亲六号一口吧，”他说，然后就看见坐在他左手边的王杰希默默地掀开了自己的底牌。

 

众人一片起哄。

 

王杰希是不怕这个的，直接冲唐昊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来，后者明显被逼着上的样子，两眼一闭摸索着要过来，就在他走到王杰希面前的时候，突然下面伸出一只脚，唐昊闭着眼睛没注意，扑通一下就被绊倒在地上。

 

王杰希看了一眼叶修。叶修仿佛没有自知，在那里伙同众人进行嘲笑。唐昊咬着牙爬起来，抓起王杰希放在膝盖上的手胡乱地亲了一下，转头瞪叶修一眼。叶修于是大大方方伸出脚踹他屁股，唐昊以一种要与黑恶势力奋斗到底的气势扑过去要同叶修厮杀到底，两个人在地板上滚成一团，旁边众人嬉笑怒骂高呼买定离手，好一会儿这俩人才意识到孩子气从地板上乖乖爬起来。

 

后来这个游戏就变成了方锐大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抽到，数轮过去，这个人竟然完美地明哲保身，并且宣布游戏将在三轮内结束。这一次拿到大王的人是方明华，唯一的已婚男人坏脑筋多的是，眼见又没抽中方锐，就要求他抽中的张新杰放弃选择权利变成在座所有人一起回答一轮真心话。

 

“你什么时候会觉得对一个人动心？”这是方明华的问题。

 

饱受瞩目的方锐大大抢答：“每天早上看到林敬言的时候。”然后被一众起哄，方锐摊着手表示你奈我何，表情十分欠揍。一轮转过来轮到王杰希，他想了半天：“……没什么特别的时间。”

 

“你这属于敷衍。”方明华指出，“一定要说一个时候，场景，状态，什么都行。”

 

王杰希想了一圈，他脑子里不知为何浮现出红色的山茶，于是随口一说：“春天的时候吧。”

 

叶修坐在他左手边。“那我也春天的时候。”他明明是在耍赖皮，还故意说得特别真切，方锐扔牌过去打他，也无可奈何。“我说真的，”叶修对打他的人招招手，“等春天到了，雪化了，你从这条山路下去，看见林敬言站在山下，山花烂漫对着你笑——废物点心，你动不动心？”

 

 

方锐仿佛坐着被人点化。“我要和老林告白，”他说，“我不管了，不管他直不直，以后要不要和我做朋友，我喜欢他，我得告诉他。”

 

众人纷纷为他打气，方锐腾地站起来，牌从他身上散落一地，他以一种肃杀的气势埋头往电话间里冲，门彭地一声关上听不着动静。有几个爱管闲事的偷着跑过去想要听声音，过了会儿也回来说听不出动静。“那废物点心，”叶修玩着手里的牌，“危险。”

 

“危险你还撺掇人去？”王杰希说。“可是他总得试一试，”叶修回答，“活这么大把岁数，好不容易喜欢上个人，能眼睁着看他怂？”

 

“嗬，”王杰希瞅他一眼，“你义气啊。”

 

叶修没作声，突然伸手把人手拿过来，“你这手指长，”他评论，一边伸了自己手比对，掌心相对比划了一下。王杰希和他商业互吹，“你也长啊，差不多，”叶修转而握住他手指大拇指象征性地在关节上蹭蹭，“帮你擦擦唐昊口水，”他说。

 

说到这事儿。“下次别玩儿唐昊了，”王杰希说，“他也不容易。”

 

叶修看着他，刚想说什么，突然电话间的门彭地一下开了，从里面飞快地跑出来一个身影，从客厅门前一闪而过。“他干嘛？”叶修猛地站起来，手上还没放拉得王杰希一个踉跄，“不知道啊！”江波涛回答，周泽楷已经跟着冲了出去，“他好像开了往外面的门！”

 

大风呼啸。

 

门里门外仿佛是两个世界，方锐没有穿防护服，况且现在下暴雪，指不定一个狂风就把人卷走。叶王两人紧跟着冲过去，敞开的大门迎来呼呼的大风，一时抵得无法上前，就在这时屋子里所有人听到外面一声巨大的咆哮：

 

“林敬言——！”

 

“棉被拿来！”叶修吼着，方明华迅速地从旁边柜子里抽出军绿色的被子扔给叶修，他冲出去，听见了方锐湮没在风声中的下半句。

 

“……我喜欢你啊。”

 

门外，周泽楷紧紧地伸出手臂抱住了方锐，他俩都没穿防护服，叶修跑过去一条被子把两个人裹起来，拽着胳膊往回拖。方锐用了死劲就是不干，昏黑的天色之下，他张嘴喊着林敬言的名字，非常无措仿佛要撕裂声带。“你想要我们三个一起死在这里吗！”叶修对着人耳朵吼。

 

三十秒后，他们三个人跌跌撞撞地摔回了屋内。魏琛早就把热水捧了出来，他一边揪着方锐耳朵骂，一边用毛巾裹在他冻得通红的腿。

 

周泽楷愣愣地站在一边。“方哭了。”他对过来给他做急救的王杰希说，王杰希抱了抱他，什么也没有说。

 

 

这件事后，基地的气氛开始有些变了。

 

没有人再敢在方锐面前提林敬言的事情，晚饭前统一的口号被取消，大家都默契地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方锐发泄过一次后好像也重新回到了正常模式，只不过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天天开着没心没肺的玩笑了。而另一些征兆也开始缓缓浮现，暴风雪比想象中延续的时间还要久，室外的温度一次次创造新低，他们这十一个人好像被直接困在了这间屋子里，活动区域被压缩，每天见到的也没有新面孔，慢慢脸上也就没有了笑容。

 

有人因为缺乏运动量而开始整夜地失眠。最忙的人是方明华，在这种室内环境中，饭菜的质量被迅速地放大，有人吃不下饭，有人暴饮暴食，都需要均衡考量。魏琛那里开始频繁排队，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烦恼，全把年龄最大的老魏当垃圾箱，搞得魏琛抽烟一天比一天凶。

 

他们工程组日常作业如今换成了做设计草图，四个人趴在桌子上画画，开始的时候还很认真，后来就变成了天马行空的比稿，王杰希开始画他梦中的空中楼阁。“我以后住这里。”他展示自己的图画，其他三个人很给面子地在下面鼓掌。

 

唐昊给自己画了一个带花园的房子。“我想回云南去，”他说，“卸甲归田，种一房子的花。”这种话他以前是绝对不会讲的，唐昊这个人，通常都会表现得很冲很想往前，如今也开始慢慢吐露心声。“欸花！”叶修一拍手，“去张佳乐那儿偷点儿不就成了？”

 

于是他们一本正经地跑去偷花。

 

张佳乐这个生物学家，在很多时候都像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他真的把叶王当时看到的那棵花骨朵给挖了回来，还告诉大家这是生物学界尚未发现的新品种，需要放进暖房好好呵护。可他呵护来呵护去半天都不见这花有要开的趋势，“打赌吧，”叶修指着花对其他三个人说，“什么颜色的。”

 

“白的。”唐昊说。“雪地里的花。”他仿佛很懂。

 

王杰希想了想。“我赌红的，”他说，说完了看叶修，“赢了有什么奖品没？”

 

“赢了的人我答应他一件事。”叶修放下豪言，“随便什么。”

 

“那我赌黄色吧。”邱非很谨慎，也能看出来这个承诺对他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但是同样，输了的人得答应帮我干一件事。”叶修话锋一转，他做生意向来稳赚不赔。“来啊，”唐昊说，“谁怕谁？”

 

然后他们四个就被回到暖房的张佳乐抓了个正着，后者也是被传染的心情不好，通通把他们给赶了出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