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

*又一个AU

*双导演

*LO主只懂皮毛，求大师指点

*不严肃，OOC，瞎七搭八，跳坑谨慎

 

人非草木

 

 

其一

 

王杰希不得不承认他们这次外拍是倒了大霉。

 

他刚从医院回来，口罩才摘了一边耳朵，推开旅馆房门袁柏清正坐在床上看电视。“队长！”他忧心忡忡，指指电视机屏幕下方滚动的天气预报字条。“明儿还下雨……暴雨。”

 

王杰希把口罩揉成一团往包里塞，窗外雨点毫不留情地砸着玻璃，大风吹得门窗不安分地砰砰响。“都第三天了……”他小声咕哝着，心里在骂定日子的方士谦不靠谱。虽然打了伞免不了身上披着的运动外套沾湿，他脱着衣服顺便抖了一抖，水渍撒了一地。袁柏清站起来倒了杯热水给他，他像是刚午睡起来，头发乱七八糟地张扬着，额头上红红的一块。“小别怎么样了啊？”他揉着头发打了个哈欠，看似不在意地询问。

 

因为高烧住在医院里的人是刘小别。“烧下去了点，但还是够呛。”王杰希皱着眉头，他把外套套进衣架挂到衣柜的把手上。“做好他不能来的准备吧。”

 

一周前他们刚结束一个广告片的拍摄，少有的裤兜满满还没有在一夜之间全部花完。上影节的海报已经挂出来了，征稿在即，林杰把微草工作室的全体成员叫来开会。

 

“我们的目标很明确。”林杰酷酷地说。“就是冲等级奖。”

 

“拿奖不是问题。”方士谦懒洋洋地说。“钱呢？”

 

在座诸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装死啊？”林杰扫了一眼在座成员。“这不昨天才给你们发呢？都拿出来啊。”

 

新人都不敢说话，几个大四的老人在那儿翻着白眼：“靠，玩儿我们是吧？要收回去昨天还发什么啊？”

 

“这不没计划吗。”林杰说，完了突然得意了起来。“昨天半夜，得了个骇世惊俗的本儿。”

 

他眼睛一眯，挺赞许地往下一扫，眼光触到王杰希的时候微微顿了一顿。那天他们从早晨讨论到了傍晚。“分地儿拍，”林杰最后拍板，“一共三组，我和谦二分别带两组，一组留京，一组驻去郊外。”

 

方士谦眉头动了动，但没说话。眼神却已经先一步跑了过去，林杰冲着坐在门边的人点了点头。“……让杰希带组去杭州。”

 

 

王杰希带了五个人去杭州。就他们工作室的规模而言五个人不多也不少，重点在于这五个人中竟有一半成员都是今年刚入学的大一新生。刘小别和袁柏清都是其中的一员，原本大一进来以为只能打打酱油，没想到竟然被王杰希选中变成工作室里跑得最远的那组。男女主演还滞京拍戏，他们先一步来杭州，一是为了踩点看场子，二是因为林杰嫌经费不够，自作主张又接了个旅游APP的单子，要王杰希顺便拍个一分多钟的西湖宣传片。

 

结果王杰希他们前脚下飞机，后脚台风登录橙色预警，订好的青旅还没到，刮风下雨，电闪雷鸣。

 

“其实从暴风雨中看西湖，会不会产生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这是刘小别被送进医院前王杰希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王杰希来杭州之前看天气预报说的是南方立夏，温度动辄上三十。组里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大背包里别的没装，尽是清一色白色短袖。刘小别他们作死拍雨景的时候他和柳非在外面采购长袖衣服，气温骤跌十几度不是闹着玩儿的，可还是没赶上。当天晚上刘小别高烧不下，嘴里咕哝着说话，他们四个大老爷们围着团团转，外面大风大雨的未停，袁柏清脸都白了哆哆嗦嗦，王杰希以为他冷让高英杰去拿外套给他穿上。结果高英杰回来的时候脸色也有点不太好，王杰希问他怎么回事，这小孩结巴着说：

 

“柏、柏清哥说，‘情书’……”

 

王杰希无语。他把缩角落的袁柏清给叫了过来。“想什么有的没的呢？”他教训道，“等小别醒了我告他啊，不盼着人点好。”

 

袁柏清哭丧着脸：“老大你看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啊，医院离这儿不远，要么、要么我们抬他过去？”

 

王杰希又好气又好笑。“你就和柳非他们在这儿呆着吧！”他套上防水的运动外套，吩咐高英杰去叫车，又招呼肖云把自己的大衣拿过来，扶起刘小别把他裹成了个粽子。

 

他背着刘小别出了门。

 

晚些时候把人在床位上安顿下，王杰希搬了个小板凳在旁边坐好。此时旅途的疲惫才跟着一股脑全上来了，王杰希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打算给明天定个闹钟。他习惯性睡前上论坛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贴，手机叮咚一声，消息盒子连着跳出来好几条。

 

君莫笑：你来杭州了？

 

王杰希随手回了个对啊，可能是太困了，他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怎么知道的。君莫笑是他在这个影视制作专业论坛上认识的一个网友，此人观点独到话锋犀利，在认识之初深得王杰希好感。不过日子久了王杰希发现这人只是比较实在，或者说嘴欠，又天生喜欢开嘲讽腔，因而虽然本体是个大神，但常常不被人相信他眼光有多高明。

 

王不留行：……你怎么知道？

 

他本来没指望人回复，屏幕右上角显示是凌晨三点，他回复完消息又粗略地浏览了一下新贴正准备关数据，突然又是叮一声，红色的小感叹号显示“you've got a message”。

 

君莫笑：防风是你前辈对吧？我看见他发贴臭你了。

 

防风是方士谦的大号，他还有一个小号叫冬虫夏草，在网上人格分裂自己给自己顶贴玩得不亦乐乎。方士谦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王杰希决定无视他对自己的一切评价。

 

君莫笑：怎么不说话啊？来杭州也不通知哥一声，你看，赶着大暴雨了吧。

 

王杰希福至心灵。他扬起手指飞快地在九宫格里敲打。

 

王不留行：你是杭州人？

 

君莫笑：不算，但我住在杭州。

 

过了一会儿又飞过来一条，一特别嬉皮笑脸的表情。

 

君莫笑：如何小留行，要不要出来面个基？

 

王杰希看看躺在床上昏睡的刘小别，叹了口气。他对君莫笑现实生活中长什么样也有着一定的好奇心，但他现在带着一整个组呢，片子进度也还基本为零，实在抽不出时间去见什么网友。

 

王不留行：组里小朋友生病，没时间。下次吧。

 

君莫笑：那就太遗憾了。

 

对方也没有死缠烂打的意思，王杰希估摸着他这么问多半也是在开玩笑，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见的，就算见面聊的话题和网上也没有什么两样。他们又随便聊了几句，王杰希要他推荐几个下雨天也能取景的地方，君莫笑给他讲了两个，又安慰说台风这两天就走了不会久留。说了会儿王杰希实在撑不下去，道了晚安准备下线，断开数据的一刹那对方最后一条消息在聊天记录底端闪了出来。

 

君莫笑：别嘴上光顾着小朋友，你自己不是小朋友啊？注意点冷暖，晚安。

 

王杰希盯着对方暗下去的头像，不自觉地微微笑了起来。

 

 

而情况并没有因此而好转。第三天他们一群人窝在房间里讨论plan B，袁柏清提案说风土拍不了就去拍人情。高英杰抱着电脑盘腿坐在床上查资料，还真被他找到几家西湖边蛮有味道的小店。王杰希本来心里有方案想去拍茶农，但想想这天气也上不了山，小朋友的提议也确实可行性高，如此便敲定了下来。当天下午雨稍稍小了一点，他们就扛着机子坐的车过去了。

 

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在店里的是个姑娘，沟通没遇到什么障碍，又惊喜地发现借这家阳台也可以拍到一点湖笼着水汽的面貌。王杰希指挥全局，他说着说着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当下以为是嗓子用多了，到后半段声音愈发嘶哑，连带着头也有点晕乎乎，眼前的世界好似没有对焦清楚。他心里咯噔一下，眼前君莫笑那条留言一闪而过。不会吧，他心想，我都多少年没生过什么病了？

 

他忍了下去，撑住不让这些迹象放大出来。勉强还撑得住。小年轻因为完成任务很是兴奋，手舞足蹈他还得看着别让人把摄像机摔坏。晚上他悄悄给自己泡了杯维C喝下去，拿被子蒙着脑袋倒头就睡。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凌晨。他抱着被子双眼瞪着天花板瞪了许久，身边小朋友们的鼾声一阵比一阵的高，他叹了口气坐起来拿起手机。论坛，某人的头像还亮着，他想了想敲了句话过去。

 

王不留行：……你考不考虑去做个什么言灵？

 

那边过很久都没回复。王杰希心说也是，凌晨五点谁没事来上论坛，他在首页又逛了一会儿，看见置顶贴里轮回又在秀他们当家主演周泽楷的照片，下面花痴众无数。他对着那张脸看了半天，很难说到底有没有心动。做他们这行的，向来对一切美好的事物毫无抵抗，况且是放到镜头下还一点都不失真的美。王杰希是个美感与普罗大众都不太一样的人，不能说歪门邪道，实在要说，那就是独特。但同时他导起片来镜头说服力又很高，林杰把人当宝一样捧着，面上不谈，背地里早就夸下海口。

 

“我们家王杰希……”他眉飞色舞，眼里全是不一样的神采。“你们看着吧，那是名字要被裱到那面墙上的人物。”

 

王杰希关掉帖子，五点十一分。他看似不经意往右下角又看了一眼，一片沉寂。于是他关掉屏幕，决定在黎明到来前再小睡一会儿。

 

 

杭州的雨断断续续地下着，台风天气压低，逼得人喘不过气。偏偏门窗又只能关紧，狭小的空间里男人们穿着大裤衩坐在床上打牌，风声不断地撞着窗沿，玻璃与老锈的金属不安分地乒乓响。王杰希的感冒在第四天平平常常地挨着，这病症潜伏期太长，他又是从来不肯吃药的人，看起来还要延续很长一段时间。他担心组员看出，打了几把就推脱说要去看刘小别，起身就去窗边坐着了。那边三个人也很快没了兴致，袁柏清把pad拿出来看片，肖云凑过去和他一起，只有高英杰乖乖地下了床，自己搬了张椅子与他一同坐下。

 

“前辈你在看什么？”他问，满脸好奇的样子。

 

王杰希心想总不能说是我有点困，他看了眼窗外，无意间看到马路对面水果摊前一棵树。晃动的绿色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天时地利，于是他随口胡诌：“叶子。”

 

高英杰一副崇拜的眼神看过来，王杰希自觉受之有愧，默默移开目光。于是他又见着那抹绿色了，在大片的风声里大面积摇摆，留下残影烙在他视网膜上。王杰希站起身：“我走了。”

 

公交车站下来有个24小时便利超市，他经过门口的时候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就走了进去。他不缺什么，走到零食架那边想起昨天肖云回来抱怨说刘小别挑剔，粥不好好喝，嫌嘴里没味道。他从货架上拿了包话梅，又带了包陈皮，拎着就往收银台那边去了。排在他前面的男人披了件深灰色外套，外套上烟味很重，他嗓子本来就不舒服站得近了那味道就直往鼻腔钻，忍不住就低头咳了起来。前面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王杰希这阵儿还没下去伴随着咳嗽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一只手打了个手势示意抱歉，眼里不由生理性泛起泪水。

 

“不好意思。”他把遮掩的手挪开，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是个挺普通的男人，稍显邋遢但还没到令人讨厌的程度，看到他抬头似乎有一刹惊诧地睁大眼。那光芒很快暗下去，那人对他笑笑，再开口却是熟悉的京腔：“昨儿熬夜，多抽了点。对不住啊老兄。”

 

王杰希愣了愣，不过很快点了头。“没事儿。”他转了头掏钱，那人看到他买的东西似乎有一刹带点促狭地笑起来，王杰希察觉，斜了眼看过去发现那人正站柜台旁拆一包新烟。

 

“你也悠着点。”他出门，经过那人身旁时状似不经意地挥起胳膊拍了他肩一下。“折寿。”

 

男人挑起一边眉毛勾了勾嘴角，王杰希也回以一个笑容，转身潇洒出门。

 

他去刘小别病房替了柳非，姑娘面色不太好，王杰希担心她也中招，立即早早喊她回去。刘小别精神还是不佳，病蔫蔫的，两撮刘海耷拉在额头，有点搞笑。王杰希摸了摸他额头，又给倒杯水放到床头。“队长……”他们组的摄像兼剪刀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王杰希低头凑近了些。“怎么了？”他尽量亲切又和蔼。

 

“我想洗头。”处女座刘小别哭丧着脸说。“洗澡！”

 

“不行。”王杰希亲切又和蔼地说。

 

刘小别快要跪在他面前了。“队长！这黏糊糊的天气！我还整天躺这儿挂吊瓶！换你你能忍吗！”

 

王杰希想了想，像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摸出刚买的那两包零食。“吃点话梅吧。”

 

刘小别觉得他们队长和隔壁百花的张佳乐一样，思维跳脱，无法理解。

 

 

王杰希没留神儿，君莫笑在他关了论坛后的一个小时回了信。熬夜剪片子呢。他说，哥真是太身先士卒死而后已了，如果哪天干活猝死，记得烧点ST给我看看。

 

……话说你怎么了啊？不会真中招了吧？

 

王杰希没有上论坛。晚上睡前他觉得头有点疼，好不容易天气预报显示明天是阴可以外拍，于是早早睡下了。那边没得到回声干急了，以半个小时一封的速度消息一连刷了十几条，到后半夜才消停下来。王杰希这晚睡得也不太平，不知为何反反复复做同一个没有结尾的梦，梦里大片的风声将他包裹。很热，很重，想要挣扎却无果，梦境里的男人看不清脸。他在第二天清早被闹钟铃叫醒，昏昏沉沉从床上坐起来，高英杰在厕所刷牙，听见动静叼着牙刷探出头来。

 

“队长你做噩梦了？”

 

王杰希坐在床上揉眼睛。“我说梦话了？”他问，声音发出来是嘶哑的，他和高英杰都吓了一跳。“嗯……”他们工作室年纪最小的副导演有点困惑地点了点头，他显然也是刚起床不久，脑袋上一头乱毛。“前辈，叶秋是谁？”

 

“叶秋？”王杰希愣了愣，又看了看四周，肖云和袁柏清都睡得跟猪一样，他突然有点庆幸听到他说话的只有高英杰。“嗯，是个人。”他很敷衍地打算搪塞过去，高英杰又不蠢，端着杯子蹬蹬蹬跑到他床前眨着狗狗眼。“是不是个很厉害的人？”

 

“算是吧。”王杰希说，然后立马补充。“不过我不太喜欢他的片。”

 

“为啥？”高英杰问。

 

“他目的性太强了……”他掀了被子从窄床上爬起来，拿起枕边的长裤随意地套了上去。“很土，太土了，土到你无法想像……”他咕哝着穿上拖鞋，转身去叠被子。“不过技术什么都没话说，有几部片子都是教材级，挺适合给新人上上课……”

 

“哪几部！”高英杰恨不得马上拿小本本出来记下，王杰希有点没睡醒地抓了抓头发。“你要看的话下次我拷给你吧，”他说。“现在网上是找不到了……”

 

“早被禁了。”

 

 

叶秋是他师哥。王杰希刚进C大的那年，正好赶上叶秋提出休学，那事当时闹得全校上下沸沸扬扬，因为作为导演系学生，叶秋在校期间拿奖无数，甚至在影视圈里都引发不小风波，是他们那一届最有希望的新兴之星。叶秋拍片有个风格，就是他拍什么都喜欢挖深度，换句话说就是很沉重，好几套纪录片都引发了社会广泛的关注。所以自王杰希入学以来校内一直都有个说法，说叶秋不是主动休学，是被查了水表的。对于这件事，王杰希不予置评，他向来心高气傲，本身又才气逼人，那时他初次接触叶秋作品，触动是有的，不过再之后燃起的就是想要超越他的决心。

 

“我总觉得他在压抑着点什么。”某天他和林杰聊天时说。“前辈，叶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杰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是个……呃，特别不像大神的人。”

 

叶秋自从从C大休学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他好像凭空消失了一年半载，江湖上关于他的风声也慢慢淡去，很多人都觉得这颗新兴之星就这么陨落了。

 

王杰希不这么想。他揣了一硬盘的叶秋导演，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他相信叶秋会回来，到那时，他对林杰说：

 

“我想见他一面。”

 

 

第五天果然天气有所好转，王杰希把人一个个从被窝里抓了起来，他其实精神不太好，但看着外面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又情不自禁感到有些久违的雀跃。机器架在水边，临水风声还是不小，王杰希戴了个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夹克上飘了些零散的小雨。袁柏清呆在153后面调白平衡，高英杰在一旁给他撑伞，肖云拿了个本在旁边记场景，三个人围了一圈兀自商量起来。柳非去租赁处借船，王杰希自己带了个单反寻了地方自个儿拍去了，只在视野边缘留意着那边小辈。当下雨还小，他嫌撑伞不方便，干脆从包里拿出个棒球帽自己戴上。如此拍了一上午酣畅淋漓，快一点钟的时候毛毛雨又有了转大的趋势，王杰希放了单反让他们去休息，自己俯了身把眼睛凑到取景框前。

 

高英杰他们倒也没有真的听王杰希的话去休息，过一会儿拎着大袋子从便利店回来，一人手里拿着个面包啃着凑到自家队长身边。他们到底没能再拍多久，空气湿度太大水汽弥漫镜头蒙雾，王杰希还有一点尾巴没拍完，叹了口气指挥收工。他直起腰的时候眼前一花，手快一步扶上脚架稳住，脑子里当时一片恍惚站在原地缓了半晌。四下望一圈，所有人都忙着拆机器，没有人注意他异样。棒球帽早已湿透，王杰希撑起伞往边上走了两步，眼尖看见旁边有个咖啡店，嘱咐了高英杰两句自己先一步往那个方向迈去。

 

他坐下才感觉额头烫得厉害，昏昏沉沉脑袋不小心撞上旁边落地玻璃，他扶着桌子清醒了一会儿。突然朦胧中听见有人叫他，王杰希抬头，同样淋得一身湿的袁柏清扶着柳非走进来，女孩子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瘫在地上。

 

“怎么回事儿？”他赶紧冲过去把人接过来，柳非靠在他怀里，脸上滚烫，双手冰凉。袁柏清满脸通红：“那个、那个……好像是生理期……”

 

“我没事的。”女孩子哆嗦着嘴唇，王杰希把她扶到自己刚刚的位置坐好。“英杰去要毛巾热水。”他有条不紊指挥，“肖云把器材搬进来放好，柏清陪小非一会儿。”都说人在危急关头都有着超乎寻常的自制力，王杰希靠着沙发站直主持大局，一边还头疼地挂念着躺在医院里的刘小别。这么想着他不由自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打个电话，屏幕刚一打开，七个未接来电跃然而上。

 

王杰希盯着那串号码呆了会儿。谁啊？他心想，那数字的排列组合全是陌生的。他犹豫了会儿又看一眼柳非，最后还是原样拨了回去。

 

“……挺能耐啊，才看到？”嘟了几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

 

“你是？”可他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君莫笑。”

 

王杰希确实傻眼半晌，那头听这儿没了回声抬高音量：“怎么回事啊？失联一整天了，你还好吧？”

 

“你怎么会有我号码……”他话没说完嗓子口一阵难受，不由自主就咳嗽了起来，一咳就刹不住车他用手捂着嘴放低肩膀，旁边高英杰目光望过来。

 

对面突然一片沉默。王杰希好不容易稳住，再开口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沙哑。“……回答问题。”

 

那边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我有林杰号码……”那边说，“你这个号是他给你的吧？想想就知道是微草的人，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王杰希被他轻描淡写噎得说不出话，一边想着林杰好像也不是这么容易就泄露联系方式的人，正犹疑着那边又说话了：“你叫王杰希是吧？人在哪儿呢，听声音都快病入膏肓没得治了，别怕，哥来救你。”

 

王杰希翻了个白眼，对方的语气搞得他有点轻微的不爽，况且他团队目前状态不佳，他无意让外人过来插一脚。“不用了，谢谢你啊。”

 

那边轻笑一声：“就知道你这么说。”

 

王杰希听他这一声笑越发耳熟，往日他定是能自己想起来的，无奈今天头疼欲裂脑子不好使，带点疑问说了出来：“……我是不是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

 

“叶修。”男人爽快地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