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

今生不愿苟且。

【张佳乐/唐昊】万物生长

我流ABO

精神乐昊，有昊乐，分不清楚全打了

万物生长

他还没从地里长出来的时候，就朦胧地知道张佳乐会失败的。他又同时不愿意承认这个，不是因为他俩暂时还共渡一舟，也不是因为怜惜作弄的命运，唐昊已经注视着这个人太久。他听闻说百花队长的信息素是蜂蜜味的，甜到发齁，他曾经不相信这个，以为又是什么根据此人外表衍生出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确实是个Omega，身份证上的信息不会骗人。可他是头狼。

唐昊出道的时候差点像捉鸡崽一样被他们捉去给张佳乐当搭档，转狂剑，那群人满怀期待又威逼利诱，好像笃定他要成为一个Alpha，好配zhong一样拿来伺候他们王牌Omega。唐昊不干，一方面是他被激怒了，张佳乐有什么好，凭什么全天下都要别人来配合他？那群人冷脸下来，你以为你又有什么好？他差点因此没出得成道。后来还是这个被他们讨论来讨论去的家伙解决了一切，张佳乐摘了墨镜，非常随意地往沙发上一坐，又非常随意地瞟了一眼硬梆梆坐在角落板凳上的唐昊。

他想用流氓就让他用吧，张佳乐对经理笑笑，我无所谓。

可是狂剑……

世界上反正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孙哲平。

这是他“我无所谓”的意思，唐昊却因此被点着。你等着，出门的时候他对着张佳乐的后颈咬牙说，我会让整个百花谁也不记得狂剑士。张佳乐顿住。他转过头，墨镜后面一双眼睛盯着唐昊，他面上有笑，眼里却没有。不好意思，他说，你再说一遍？

邹远不相信他对张佳乐这一系列的控诉。他把你推到墙上？邹远大笑，怎么可能，前辈人这么好，怎么会对你一个新人动手。唐昊踹了一脚床沿，整个身子重重摔了上去。你们都看不清张佳乐。唐昊想。你们被他好看的脸，笼络的笑，五光十色的打法蒙骗，你们不认得这个人，只有我。

唐昊，张佳乐按着他的肩膀，手指用力微微暴起青筋，他把他按在经理室外面的墙上，额头凑近，非常危险地挑起眉角。我刚刚救了你。

你觉得无所谓。唐昊逼着自己和他对视，他是闻不到张佳乐信息素的，但不知为何仍然脚微微颤抖，情不自禁就在发软。可他持着那分刚硬的自尊仍要为自己正名，谁对你来说都无所谓。

张佳乐弯起嘴角。那你可以试试，他说，我给你机会，让你做一个在我心里有分量的人。

他放开唐昊。又端详一眼对方，伸手给他理了理被拽歪的领子。我喜欢狂妄的小鬼，他说。但做一个新人，你要对前辈有点礼貌。

我不是邹远。唐昊硬梆梆地说。……队长，让我上场。

他如愿获得了自己的位置，单人赛第一场，给足了的面子与重视。他把对面的角色痛扁了下去，回来的时候张佳乐站在备战席上张开双手准备拥抱他，他心头有点略微的忸怩，不习惯如此亲密的触碰，对方浑然不觉，只顾笑着抱住他，用力拍着他的后背。好样的，他听见张佳乐夸他，有点老林当年的风采，我们昊昊好样的。

唐昊挣开来。不准叫我昊昊！他怒，对方还揽着他肩，嬉皮笑脸。那你也别老叫我张佳乐。

他坐在板凳上看张佳乐上场。这个位置，这个角度，他会一直坐在这里看上很久，张佳乐在他身边的时候，唐昊就一直这么看着他，看他在场上放烟花，疯了一样满地图炸，无惧无畏好像哪怕自己生命短暂，也不会吝啬一分一秒的绽放。他在场边高声呐喊，精彩处忍不住自己抡着凳子就要上，他幻想他在百花缭乱身边，他自己站在场上。

张佳乐从舞台上下来，汗水浸湿队服T恤，露出曲线优美的背。昊昊，他远远叫他，唐昊腾地站起来，发觉对方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昊昊，张佳乐一胳膊拉住他，帮我去拿抑制剂，休息室椅子上我包里。

他第一次接触抑制剂这三个字是从张佳乐开始。

唐昊忽地脸红，一直延伸到耳朵尖，张佳乐把他调转了个身推他，快去啊，他不敢放大声，快点，妈的黄少天出门又不吃药，你不会不认识瓶子吧，白瓶红字的，赶快……

他一路飞奔到休息室，从沙发上一把拉起张佳乐的包，里面东西挺多，Omega的包都是这样的吗，他心急一时找不到，干脆把包整个都翻过来，里面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他在一片狼藉中摸索抑制剂的瓶子，手上碰到一个正方形的东西，凉凉软软，他拿起来，花了三秒钟从头脑里检索。然后他发现自己手上拿着一个套子。

唐昊脑子里嗡地一声。这下他连脖子都红了，好像无意中窥得了什么成年人的秘密，像摸到个烫手山芋飞快地把东西给扔了。然后他看到了Omega抑制剂的瓶子，拿起来往裤兜里一塞，匆匆忙忙把其余的瓶瓶罐罐都重新装回去。

他应该马上急冲出门，张佳乐在等着他，可唐昊竟然挪不动步子。他犹豫了很久，回头慢慢走到沙发边上弯腰捡起了那个套子，把它塞进自己的口袋。

张佳乐没怪他回来得太慢。百花队里没有Alpha，因而无人察觉异样。张佳乐把药片一吞，完了用袖子擦擦嘴，和旁边张伟谈论场上局势。唐昊回到了他的座位，他心脏一直跳，非常剧烈，兜里的那个小正方形好像也一下子发起了烫，烧得他额头都是汗，张佳乐坐在他身边不远，他好像幻觉一样能嗅到对方身上清甜的气息，开始很稠，随着抑制剂发挥效用慢慢变淡。

他被自己的想象搞得硬了。

那天晚上他做了chun梦，久违地，梦里出现的是一个男人。他把对方按在训练室的椅子上，藏在一排又一排的电脑中间，在阴影的遮挡下大kai大he地干他，对方搂着他的腰，嘴里呜呜咽咽漏出一串呻吟，眼睛里映着大片水光。那眼睛太漂亮唐昊一辈子都忘不了，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他好看得如此特别，想忘都忘不掉。

他猛地醒来。在一片粘稠的湿润里唐昊听见上面床上邹远睡意朦胧地叫他，唐昊，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快醒醒吵死我了。

他也头脑混沌。我说话了？

嗯。邹远把头蒙进被子里。你哭着喊张佳乐。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满脸泪水。

他开始刻意地躲着张佳乐。战术会议的时候，唐昊盯着白板，看上面百花队长潦草的字迹和幼稚的图画，被点到名也不敢正视对方眼睛。我有那么可怕吗？张佳乐气得摔笔，唐昊你他妈看着我说话，唐昊这才不情不愿地去看他，一看那张脸就同梦里的重叠，他整个人都要飘起来，非常地想冲上去把一切付诸行动。散会，张佳乐闷闷地说，唐昊给我留下来，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倒要看看。

唐昊几乎是冲出了会议室。

此时他无比地希望自己能是一个Alpha。如果是个Alpha，他想，我就立刻冲上去告诉他，吻他，上了他，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狗屁狂剑士什么事。可他是个平庸的Beta，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他喜欢的Omega比他大五岁，这事情太离谱了，唐昊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张佳乐后来把他堵在厕所门口。我全都知道了，他骄傲地对着唐昊宣告。

唐昊吓得快魂飞魄散。你……你他妈怎么知道的？

小远告诉我的。张佳乐撑着厕所门摆出了一个非常酷的姿势。昊昊，我在你心里就是个这么个阎罗王的形象吗？

哈？唐昊懵比。张佳乐继续说，听说你晚上做梦梦到我吓得大哭大叫。

你妹的邹远……唐昊在心里把邹远戳了一万遍，这傻逼，他想，又好像有点感激地松了口气。你药吃多了吧张佳乐，他一把推开人，我怕你，下辈子再说吧！

你不要害羞嘛！张佳乐跟着他笑嘻嘻，你乐哥虽然训练的时候凶了点，本质上还是很和善的嘛！昊昊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到时候把你卖到霸图感受一下老韩的威力，你就要哭着喊着回来抱乐哥大腿喊永世不分离了。

谁要去霸图！唐昊觉得在他后面唧唧歪歪的张佳乐实在很烦，我要去呼啸，我要打倒林敬言……

大胆！张佳乐趁他一个不防备扑上来把他整个抱住，大胆后生，不知道江湖上这老林是你乐哥罩着的吗……

唐昊整个人都木头了。你放开我……他无力地挣扎，张佳乐就是不放，还捉住他手想挠他痒痒，急促的呼吸近在耳边，没有道行的昊昊被他抱着任由摆布，张佳乐！他梗着脖子，妈的你再不放开我就亲你了！

噢？张佳乐听了这话放开了他，唐昊竟然觉得有点小委屈，他凶狠地甩了张佳乐的手，回过头瞪着人义正言辞。你这个Omega，知不知道要洁身自好，不要随便冲出去碰见个男人就抱……

他话没说完，张佳乐突然凑上来，吧唧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唐昊整个人都懵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佳乐大笑，就你这Beta小鬼还想教乐哥做Omega，他神色一凛，说变脸就变脸地冷下来。

我劝你多把心思放在比赛上，他说，百花这赛季如果拿不到冠军，我就退役。

你唬谁，唐昊想，你他妈拿退役唬谁。他发疯一样地打比赛，在不多的每一次上场机会，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用力用得越猛摔得越狠，墙已经在面前树起，他拿流氓的拳头去砸，拿他自己的头去撞，可是那墙丝毫不动，他自己头破血流。邹远劝他别急，这很正常，他也遇到了自己的新秀墙，他们七期境遇都差不多，可唐昊指着孙翔。

他没有新秀墙。

他他妈还是个狂剑士。

他在百花听到人们谈论孙翔。百花的经理层在做梦，成天做梦，他们躺在繁花血景一场逝去的大梦中，只记得百花缭乱和落花狼藉闯天涯的江湖故事，不愿意睁开眼睛从梦里醒过来。

我不要狂剑士。他站在经理室外，听见里头张佳乐冷冰冰地说。我说了多少次了……我已经放弃了。我自己就能扛起这个队伍，你相信我，百花会有冠军。

那阶段整个百花都要被张佳乐的嘴炮洗脑了，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相信会有冠军，跟着弹药专家后面没命一样往前跑，好像一群没有来路也没有归处的亡命徒。唐昊也差点相信了，他拼了命地练自己，年轻的手都要练到抽搐，被张佳乐发现，被骂，然后禁赛三场。

我想和你一起啊！他拽着对方领子大喊。你让我和你一起啊！

唐昊。张佳乐疲惫地把他拽下来，你听我说，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上场……

我现在的状态？唐昊笑了。张佳乐，他直呼对方名字，我什么状态，你的状态就适合上场了吗？

你快疯了。他对对方说，大声咆哮，这里的所有人都要疯了！

他突然软下来。你让我和你一起疯，可以吗。

张佳乐沉默。你和我们不一样，他声音涩涩，昊昊，你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去他娘狗屁的未来！唐昊咆哮，他盯住张佳乐的眼睛，乐哥，他求着，你让我上场，一次就好，一次，我赢给你看。

谁也想不到，下一场百花客场对呼啸，他在擂台赛第一场撞上了林敬言。

他下场的时候觉得天都黑了。场馆里明明这么亮，千百盏灯悬在头顶，观众席上五颜六色的旗帜和灯牌，那些发亮的目光与灼热的呐喊，没有他的名字。他走下场，张佳乐坐在座位上，没有看他。

他把自己砸到角落的座位上。你就配坐在这里，他对自己说，你唐昊是个什么东西，你发过的誓没有一个成真，你说你要打败所有人，你说你要站在他身边。可你又做到了什么呢？

场馆里突然震耳欲聋的欢呼。他抬起头，朦胧中，看见张佳乐的背影，他瘦削、单薄、但是有力量的背，他站起来向四周致意，然后一步一步地走上舞台，他背后印着百花的那两个字像是烧了起来永远地刻在唐昊的记忆里。

然后烟花炸开。不要命一样，他扔出了所有，抛下了所有，永不回头地向前奔去。

邹远给他递纸。你要相信队长，他安慰，会赢的，队长一定会赢的。

百花盛开，所有人跳起来抱在一起庆祝。张佳乐大汗淋漓地回来，他坐在一旁，固执地没有站起来。唐昊，他听见张佳乐叫他。抬头看见那双眼睛，让乐哥带你飞一次吧，他笑着说。

唐昊的青春期仿佛在十八岁开始，又仿佛在十八岁结束。在他还是个小鬼的时候，他也有尝试过去依赖一个人，让那个人影响他，毫无保留地给予全部的信任。还有热烈的初恋。张佳乐最疯的时候，谁在他身边呢？你们都只知道他甜蜜，在他巅峰的时候爱他如同痴狂，只有我爱着他的冰冷和软弱，爱他心里的黑暗，爱他一去赴死永不回头。

然所爱隔山海。

七赛季结束后，他最后一次在百花看到张佳乐。这个人拖着他巨大的行李箱站在训练室门口，留恋一般看着眼前景象，好像要把一切都收入眼底全部带走，只有在这里是他青春最热烈的时候。

唐昊站在走廊上看着他。张佳乐若有所感，回头。

他一下子笑了。昊昊。

唐昊想说，张佳乐你这个懦弱鬼，你只敢去死，你不敢活着面对。他想说我不一样，我就算摔倒再多次我也会一次次爬起来，你等着看，我会拿到冠军，然后让你后悔得死去活来。

可他张了张嘴，发现喉头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想动，想走过去拿拳头揍他，想拥抱他，一万次像梦里一样亲吻他，可唐昊浑身僵硬，他只能站在原处看着张佳乐对他宽容地微笑，让对方祝福他，给予这仅剩不多的温暖与力量。

张佳乐拉着行李箱走过来。我要走了。

我知道。唐昊心里说。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对不起，张佳乐郑重地对他说，答应你带你飞，没有做到；答应给你更多的上场机会，也没有做到。

不过还好，他又笑了，还好我马上就要滚蛋了。下个赛季，你想什么时候上场就什么时候上场。小远性子软，你多带着他，不要让别人以为我们百花好欺负。

滚蛋。唐昊终于发声，他红着眼睛，张佳乐你滚蛋。

张佳乐状似生气地挑起眉毛。你这个小混蛋，老是骂我，让我滚蛋，说我活该，您老能不能看在我即将退休的面子上，最后给说句顺耳的话？